一个是调皮捣蛋的西北农村留守少年。
一名是在伊拉克出生入死的雇佣兵。
这两者很难被联系起来,因为这两个角色,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。
那就再加上一个角色吧,一位奔走在中泰两国之间、帮助中泰两国企业家搭建合作交流桥梁的中泰企业协会会长。
这三重身份,偏偏是同一个人。
他,就是传说中的“雇佣兵”白晓保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们的生活中诞生了这样一个名词——“留守儿童”。
人们把父母出去打工赚钱,丢在家里跟爷爷奶奶等老人生活在一起的农村孩子,叫作留守儿童。
农村留守孩子基本都有个共同特点,父母亲是打工一族,家境并不优渥;缺乏父母的亲自抚育教育,少了些条条框框,生性比较自由。
小时候的白晓保就是这样的留守儿童。
在他八岁,他弟弟六岁那年,父母背井离乡,从陕西咸阳启程到南方打工,理由是多多赚钱,给孩子们一个美好的未来。从此,兄弟俩不得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,成为地地道道的留守儿童。
正像父母亲所期待的那样,自从他们出去打工,钱就没少往家里邮寄。白晓保回家要钱,爷爷没有不给的时候,他哥俩的童年,有吃有喝,就是没有尊严和爱。
相对于父母亲陪伴长大的同龄人,他们的衣服总是显得宽松,肥大,过时,经常是脏兮兮的,一周都不换一次,头发总是像杂草一样,乱蓬蓬的。
就像他的班主任老师说的:爷爷奶奶倒是什么都舍得买,就是舍不得多跟他们交流,多管管他们。
由于学业没有人辅导,学习成绩不好,白晓保觉得在班里低人一等,没有人能看得起。为了赢得尊严,只好调皮捣蛋,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。
到了初中后,他干脆破罐破摔,跳墙逃课,频繁出没于台球厅、游戏厅、网吧。
老师说白晓保的上学期间的最大成就就是:调戏女生,打架斗殴,商店赖账,饭店吃霸王餐。
他对父母的记忆就是,一年回家两次,一次暑假一次春节,在家呆半月,体罚15天。
经过父母的教育,白晓保“进步”很大,初三上学期,在课堂上,把女教师的裙子用香烟烧了三个洞。
老师到校长办公室哭着说:“白晓保不走,我就走!”
不用说,走的是白晓保。
这下子白晓保彻底自由了,天高任鸟飞,海阔任鱼跃,彻底成为问题少年,成为附近一霸。
有次为了保护女朋友,他一个人独战五个流氓,结果把人家都打伤了,被抓了起来。在派出所,他还委屈地告诉民警:“我都没有敢使劲。”
由于他年龄尚小,加上爷爷害怕他在里面受委屈,到处借钱赔偿对方,这才换取了人家的谅解,没追究刑事责任,他才被释放回家。
白晓保的弟弟也有样学样,在哥哥的带动鼓舞下,加入了混社会的阵营。
但他弟弟就没有哥哥白晓保这么幸运了,在一次打架斗殴中,他被别人打伤住院,白晓保站在病房外,开始醒悟,这难道不正是自己种下的因吗?
弟弟比他还不省油,虽然人躺在病床上还没好利索,却利用自己的哥哥的“人脉”,遥控指挥了一拨人马去给自己“报仇”,反过来打伤对方多人,最终出了病房、进了牢房。
白晓保发现性格开朗的爷爷变得寡言少语,不久生病卧床不起,半年之后撒手人寰。
原来爷爷凑钱赔偿人家,遭遇羞辱,对方家长将污秽之物弄了爷爷一身。曾经当过村干部的爷爷,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,生了真气,被活活气死。
父亲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,只是在葬礼结束离家的时候,才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爹没出息,这辈子就这样了,你是白家的长子,应该混出个模样,让爸爸扬眉吐气。”
他看到,说这番话的时候,父亲分明眼含热泪。
他什么也没说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从那一刻起,他长大了。
北京是圆梦的地方,很多人在这里实现了自己的梦想。
北京是个梦碎的地方,很多人梦想破碎,带着疲惫和眼泪回到家乡。
正像汪峰歌中唱的那样:
我在这里活着,也在这儿死去
我在这里祈祷,我在这里迷惘
我在这里寻找,也在这失去
到北京去寻梦的,要么是高学历的,要么是有专业技能,像白晓保这样没怎么上过学的农村娃,当北漂也无非是从最底层做起。
白晓保到北京来,跑了七天,招聘单位去了23个,没有一家愿意录取他。就在他灰心失意的时候,一位门岗大爷告诉一句话,给他指点迷津:
“小伙子,你远看像高仓健,近看像施瓦辛格,体格这么好,不如去应聘保安吧。”
说一语惊醒梦中人也好,说困境之下情急无奈也罢,白晓保只好就去应聘安保工作,果真一眼就被看中了。
保安工资一个月三千元,在皇城脚下这不算什么,对来自农村的他来说,也非常知足了。
忽然有一天,他被一个公司高管看上,说让他去给自己当保镖,工资翻三倍,一个月给九千。
白晓保听了,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觉,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。
谁知道还没去报道,早上一起床,又有一件新的好事来了,一个保安公司的同事悄咪咪地告诉他,去伊拉克吧,当雇佣兵,一个月能赚3万。
伊拉克?就是经常打仗的那个国家?子弹横飞的战乱之地?
他查阅了一下资料,发现自己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,此时的伊拉克并没有什么全面战争,招聘外国雇佣兵过去,主要也是从事安保工作。
但伊拉克跟中国可太不一样了,那里有海豹突击队,有黑鹰直升机,有人体炸弹,有真刀真枪,游戏中虚拟的东西,在那里都是百分百真实的存在,试问,有哪个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子汉不想到战场上去,哪怕只是听听枪炮声,也足够刺激,足够用来当回来吹牛的谈资。
更别说是月入几万的高薪了。
2012年,当国人对伊拉克战后局势仍在津津乐道的时候,白晓保已经踏上了去伊拉克的飞机。
登机前,中介的老板给他们每人提供了一份价值400万元的保单。有个小伙子的姐姐一看保单,吓傻眼了,当即拉着弟弟扭头就走。
理由很简单:保额越高,离死越近。世上哪里来的好事?这分明是提着脑袋赚钱!
一个同行者问白晓保:“哥们,你怕不?”
他说:“怕就不来了,不危险的话,凭什么赚这么多钱。”
但是到了伊拉克之后,白晓保反倒是颇有失落。
所谓的雇佣兵,其实很少有“打仗”这一选项,包括鼎鼎大名的美国黑水公司,人家才不去卖命打仗呢,只搞服务。
白晓保的任务是驻守某处后勤基地,别说打仗,就是听到枪响声,也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。
因为伊拉克战争早已经结束,大多数地区秩序已经恢复正常,那里并不像别国新闻里报道的那样,处处都是恐怖袭击,百姓天天惶恐不安。
不过白晓保听说,库尔德聚居区的北部地区,局势还非常混乱。于是,他提出申请,希望到更有挑战性的外面执行护送任务。
公司负责人一看乐了:大家都怕风险,你小子行,还越是危险越往前凑,好,成全你!
看了4个月的大门后,白晓保全副武装去执行外部任务,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。
外出执行任务不说是玩命的吧,危险程度肯定是要比驻扎基地要高得多,年收入也更高,在90万左右,加上各种福利补贴,超过了100万。
从此白晓保算是放飞了自我,真正体验到了刺激性的生活。
执行任务时,经常受到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挑衅和枪击。负责人告诉他们,在一般情况下,不要还手,保命第一。
但是白晓保手里握着枪,血气方刚,心里那叫一个痒痒,怎么能克制得住。
他心想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,别来招惹我最好,要是胆敢来招惹我,非突突他一顿。
想啥来啥,这一天在执行任务时他们的队伍遭受了不明人员的攻击,但是交火之后,白晓保才真正算是领教了对方的厉害,人家的人都是穿着便衣,四下游走,一经交手,你看谁都像是攻击者,不起眼的路人都随时向自己放上一记冷枪,扔出一个手雷。
白晓保只知道射击过瘾,冷不丁有一颗手雷落在自己脚下,他竟全然不知。幸亏身边的战友及时发现,且一把推开了他,手雷在不远处爆炸,并未伤及到他。
还有一次,是他为了掩护一个战友,被一群武装分子包围,他坚持原地抵抗,一直到直升机过来救援,武装分子才被击垮。
到了营地一看,乖乖,头盔和防弹衣上,竟然有7处弹坑。
那天晚上,白晓保失眠了,想了很多很多,自己倒下倒是没什么,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,可是,谁来给父母养老送终?
到了2016年,白晓保申请回国了。
走下飞机的那一刻,他才明白了和平与生命的可贵,同去的六个人,有的永远长眠在了异国他乡。
在北京的宾馆,他倒头睡了48小时。
在伊拉克的4年中,他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,防弹衣也整日穿在身上,睡觉手里也握着枪,哪怕同伴咳嗽一声,也会神经质地一跃而起。
曾经有非洲的雇佣兵,在睡梦中持枪打死了自己的三个战友。
战地生活对白晓保的影响太大了,多年之后,听到大街上放鞭炮,白晓保也会下意识地去往腰间伸手摸枪。
不过有付出就有回报,七位数的存款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存折里,这么多钱,该怎么花?
女朋友说,你干脆开一家安保公司,自己当老板得了。白晓保同意这个观点,很快就注册了一个安保公司,在女友的协助下开始运作。
之所以开公司,是因为亲自冲锋陷阵、刀头舔血这种生活他的确是很厌倦了,自己又在战火里熟悉了这种安保业务,干别的也学不来,自己又可以腾出时间多陪陪父母。
曾经的他,年少轻狂不懂事,让父母担惊受怕,亏欠了他们很多,是该偿还了,要不然怕像爷爷那样,自己留下遗憾。
对于经历过生死的他来说,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,名利真的微不足道。但越是不求名利,有时候越发由不得自己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一个同学将白晓保当雇佣兵的经历发到了网上,引起媒体的注意,采访的记者纷至沓来,挡都挡不住,一时间他成为新闻焦点。
凤凰卫视主持人曾在一次与白晓保的面对面专访中,说他称作是在伊拉克战场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硬汉。
开始的时候,白晓保很不习惯跟记者打交道,觉得是他们打破了自己生活的宁静。女友告诉他,凡事都有两面,有弊就有利,这些资源对我们公司未来的运营,还是有很多帮助的。
果然,白晓保成为“名人”之后,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,获得的信息也越来越多,在一个记者朋友的介绍下,他成立了中泰企业协会。在开展业务的同时,也加深了中泰两国人民的友谊,间接地促进了“一带一路”目标的实现,也算是为国为民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。
他从黄土高坡走来,从一个当初懵懂无知、热血冲动、调皮捣蛋的楞娃,到伊拉克战场出生入死的硬汉,再到心系国家民族的有志青年,白晓保经历了质的飞跃。
很多人羡慕他的财富,说如果能拿一百万年薪,我也愿意到伊拉克去。
更多人羡慕他的传奇经历,觉得他的一生非常幸运。
但是白晓保却由衷地说:我最幸运的事情有两件,其中之一,是遇到了一位好师傅。
在北漂前,白晓保曾在西安武装押运队,做了一名运钞车押运员,在那里拜了一个高人为师,学得一身好武艺。
这个高人,就是现任武警特种警察学院教学科研部搏击教研室教授杜振高(专业技术四级、正军级,中国武术八段,武术国际A级裁判,被誉为中国军警界“搏击之父”)。
正因如此,白晓保才武艺高强,为后来的事业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第二个幸运是什么?
白晓保说:“我很幸运,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,和平的年代,走出国门再回来,两相对比,无法不珍惜现在的生活。”
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,才会体会到其中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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